和煦午後,男子又帶著故事與樂器停駐於涼亭。
手指一撥,清脆優雅的樂音從纖纖指間舞動著。
還帶著些許稚氣的男聲輕輕地說起遙遠的故事,
一步一步累積起來的記憶所編織的詩章,
今天會說甚麼故事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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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那是個美麗的意外。」撥動著里拉琴的琴弦,青年開了口。「好像是走在林間小路吧,那時我正要穿越森林到下個城鎮補充糧食,那兒遠近馳名的羊肉料理也讓我期待已久,幻想直接飛越整座森林。」
「似乎因為是交通的必經道路,道路算是寬敞易行。不過因為即將入夜的緣故只有我一個人在這條路上,暢行無阻的話應該很快就能到達了吧?這麼想的我稍稍加快了腳步,直到聽見前方的呼救聲。」
名為利慕爾的青年停下了手上的演奏,嘗試用他那笨拙的模仿能力模仿當時的情形,「『求求你別過來啊——救命啊——』一個女性的聲音好似竭盡全力的呼喊著,卻聽見厚實的打擊聲打斷了呼救聲。」
「『妳以為現在這個時間會有人救妳嗎?乖乖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我們就不會傷害妳。想要妳肚子裡的小孩跟妳一起曝屍荒野嗎?』粗壯的男聲傳來,一旁還有其他男子的譏笑聲。是搶劫嗎?我這麼思考著,選擇在林間緩緩靠近,確認現況。」
「只見三個男性包圍一個嬌小的女性,手持的匕首都快接近女性了,見情勢不對我趕緊讓藤蔓們幫我捆住那三個惡霸。」利慕爾撫過纏在手上的藤蔓,藤蔓像是回應般輕輕擺動著。旋律重新舞動,利慕爾繼續敘述著故事。「『是誰!』三個男人大吼著不停掙扎,考慮到藤蔓們撐不久我趕緊從包包裡拿出自己的琴,衝出去拿琴就給他們一人一擊……一下就倒了。」
「畢竟是緊急的事情,所以也沒注意我的力道……」利慕爾停下手邊的演奏認真思索一番,「不過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,後來那些人怎麼了我也不清楚。」
「稍微幫忙處理女子受傷的臉頰,對方發抖著請求陪伴回她的住處。雖然還在想著下個城鎮的羊肉料理,不過那些惡霸也不知道是否有殘黨在路上.讓一個女子獨行也不好,就花點時間時間陪伴女子回家。女子說她叫做美黛拉,與當樵夫的丈夫一起住在森林裡,原本是為了晚餐買些食材,卻在回家途中遇上盜賊……」
「陪著美黛拉小姐走回家,只見一位男性在家門前剁著步,似乎非常著急。男人注意到我們便馬上衝向前抱住美黛拉小姐。應該就是她的老公吧。他們邀請我留下過一晚,因為不好意思拒絕所以答應了他們,並與他們一起吃了一頓豐富的晚餐。」
「餐後我一直很好奇關於他們口中「孩子」的話題,在我的家鄉並非胎生,我讀過關於人類與哺乳類生育的資料,但無法理解人類對生育後代有甚麼想法。」
「對我來說,我們生育後代的意義打從出生便知悉,為了將先人紀錄的世界智慧與歷史繼續傳承下去,所以我們才會活在這裡。但人類呢?他們同樣也擁有思想,卻不像我們有全族的共通目標。他們很驚訝,對於我這個異族提出的問題好像是第一次聽到一樣,兩個人很認真地思考才回答了我。」
停頓片刻,利慕爾閉上了眼,撥動琴弦的手放緩,尋找著遙遠記憶中的那對夫妻的話語。「『想把愛傳下去吧。』美黛拉小姐撫著隆起的肚皮笑著說,『雖然是突然就懷上了孩子,不過這就是我跟桑尼的愛的結晶吧?』她是這麼說的。對人類來說,愛的結晶就是孩子?我看向她的丈夫,對方也帶著羞紅的笑容說著,『我們沒有甚麼大目標,就只是想平安活到老,然後有兒女陪伴我們一起度過未來的日子。雖然沒有甚麼錢,但我會努力給我的妻子和孩子最好的生活,因為他們是我最愛的人啊。』」
「孩子既是他們愛的結晶也會是他們最愛的人?我不懂。對於還沒出世的生物為何果斷的確定會是最喜愛的對象這件事,我怎麼搜尋腦海中的知識都找不到解釋這件事的答案。然而在他們倆對於肚皮內孕育中的生命充滿了期待上,或許就是答案吧。我也期待未來,對未來有許多開心的想像,就跟他們期待孩子出生、有許多想像一樣。這就是愛嗎?」
「那時因為時間晚了,我沒有立刻詢問。不過在離開前問了他們,你們所說的愛就是對未來會出生的孩子有期待嗎?他們笑著說愛有很多種,但期待未來確實是他們愛著這孩子的原因之一。」
「離開充滿『愛』的屋子,我繼續旅行著,直到有一天聽到了一首曲子。那是十分溫柔的旋律,像是美黛拉小姐對自己肚裡的新生命細語著愛。我記錄下了那個旋律,用那部分的旋律改編了一首歌。」落下最後一個音,利慕爾停下了漫長的敘述。
「算是……送給美黛拉小姐的,雖然在那之後再也沒有遇到他們一家人,不過應該很幸福吧。師傅希望我能多從這個世界上得到很多自己不曉得的答案,我確實從這家人中得到了答案——對於未來的期待,也能算是愛的一種。所以我想用這首歌回應他們,希望他們對於未來的愛能夠永生不滅吧。」
「那麼你的想法呢?」利慕爾抱著琴,用著期待的眼神詢問,「我想知道更多人的想法。我想了解更多的事情、接觸更多的故事,所以能告訴我嗎?」
對於未來的期待,也能算是愛的一種嗎?青年在和煦午後的涼亭留下了這個問題,等待著有緣人能夠替他解惑——